他现在情绪已然濒临失控边缘,浅白色毛衣下的身子绷紧的宛若一张弓,散发着疏离的面容上还有几分不自知的戾气,只让人更有种生人勿近的锋利感。
片刻后,宋沉韫瞳孔蓦然放大。
温窈进入地下停车场之前,似是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,可要说不经意却也过于勉强,因为她那双含着水的猫眼不偏不倚撞入宋沉韫眼底。
换句话说,她早就知道他在这么看着她了。
她的表情,带着高高在上的戏谑与轻蔑,宋沉韫感知到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被一层层扒下虚伪皮层的人,这种羞辱又莫名的意味使得他呼吸都有些紊乱。
“宋大哥,车来了,我们去挑衣服吧。”阮软轻轻拍了拍他,可她却主动保持着相当的距离,在旁人看来,两人完全没有情侣之间的氛围,可无论是阮软还是宋沉韫,都没有主动戳破这一点。
宋沉韫收回目光,“好。”
半个月了。
距离上次跟温窈接吻已经过去半个月了。
那天之后,他主动疏远开温窈,或者换句话来说,他主动躲着温窈。任何两个人可能会同时出现的场合,他都会竭力避免。
可世界上的事情好像总是这样。
你越是想要逃避开的事情与人,便会以不同方式进入到你的生活中来。而你愈是渴望的人事物,总是兜兜转转的离开你。
对于宋沉韫来说,他人生合该是完美而没有一丝黑点的,不仅仅是宋家对他的要求,更是他对自己的自律。
他已经一而再再而叁的因为温窈而失控与偏离轨道,就像是那天南淮的生日,他作为南淮多年朋友,他该去为他庆祝,为他道贺,可他却在那天强吻了他的女朋友。
那天他回去后,痛苦与自虐排山倒海般的倾倒而来,他去了地下搏击场,即便被打到背脊上没有一块好肉,可他脑海里却还是会浮现温窈的模样。
这种失控与疯狂与他而言是陌生又错误的,他不希望自己一朝行差走错从而毁掉他精心树立的人设。
温窈,她不配影响到他的人生。
阮软在打开车门进入之前,也朝着温窈离开的方向沉沉看了眼,她的动作难得有些失态,唇角也压得平平的。
有太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。
这些变化的事情,究竟是好还是坏。
阮软无从得到结论。
傅远景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,学校里大部分同个圈层的人也更早就在自家父母口中得知这些,诧异的有,祝福的却还是大多数。
傅家跟沉家怎么算都是门当户对,两家联姻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,只是强强联手的话,对于海市一些有利益相关的人而言,便不算是好事情。
而从前学校中常常形影不离的“f4”如今也变得稀稀拉拉,在不知不觉间,温窈的存在,已然让这四个人疏远开。
也就更多人觉得温窈手段高明且心机深沉。
许多人都在暗地里打赌着温窈哪天翻车,哪天会被南淮甩之脑后,实在是他们也确实看不上温窈。
一个从贫困小地方出来的人,也配沾染着他们这个阶层吗?
天然的优越感使得他们排斥着温窈,或者说是鄙夷以温窈为典型代表的所有一切类似的人,温窈是一个,却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只是现在表面上她有南淮护着温窈,那些冷言冷语与流言蜚语到底还是拐了好几个弯才转到她耳朵里,只要南淮跟她分手,那么她得到的落井下石与嘲讽不会少。
这也是南淮之所以这么高调的原因。
他要给温窈树敌,他要让那些同样与他瞧不上温窈的人感受到这种羞辱,这样,只要等他甩了温窈后,那么她的遭遇,恐怕会比她上个学期还要感受更加惨烈。
那时的温窈只是因为贫穷与自卑而痛苦。
如果是现在,她痛苦的来源就会是方方面面的,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某种高度的人,你怎么踩他,他都是那副烂泥样。
但一个感受过某种好处与优待的人,你再把他往下踩,对他来说,就是灭顶之灾。
南淮一脚油门踩出停车场,想象的都是等订婚过后温窈那副失魂落魄又无法张牙舞爪的模样,他告诉自己,他的目的就是这些。
可是……
他微微侧过头,入目是女孩乖顺的睡颜,她的鼻子从侧边看来很是挺翘,而山根极高的原因又显得非常漂亮。
她喃喃了一句什么,南淮听不大清,这里有个减速带,面前也没人,所以他凑过去,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。
忽地。
柔软的唇贴在他冰凉的脸颊。
南淮方向盘猛的打弯,差点撞上墙壁,他呼吸加快,好半天才回过神,他看向温窈,发觉她还是闭着眼很乖顺,没有半分苏醒迹象。
不……小心的吗?
应该是吧。
他敛起情绪,继续开车。
温窈则是换了个方向靠着车窗。
片刻